第(2/3)页 陈光阳不再说话,只是扭回头,继续死盯着前方,那眼神,比车外的风雪更冷。 吉普车在积雪覆盖、坑洼不平的县城小道上疯狂颠簸,好几次车轮打滑。 险象环生,都被周国伟凭着过硬的技术硬生生扭了回来。 刺耳的刹车声和引擎的嘶吼,撕碎了县城的宁静。 终于,一片低矮、杂乱的平房区出现在前方。 灰扑扑的墙壁,歪歪扭扭的院门,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胡同巷子像蜘蛛网一样蔓延。 这里就是老县城有名的“杂巴地”,三教九流,藏污纳垢。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,陈光阳已经一把推开车门,像炮弹一样射了出去。 几步就冲到了李铮指认的那个胡同口。 正是下午惨案发生的地方。 雪地上,一片刺目的暗红已经被新雪覆盖了大半,但依旧能看出那曾经喷溅的形状。 旁边散落着几块尖锐的碎玻璃碴子,在昏黄路灯下闪着冰冷的光。 空气里,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劣质白酒的臭味。 雪片子抽在脸上像小刀拉肉。 “操!” 但心里面还是深呼吸一口气。 不能乱! 老程头还在里面跟阎王爷掰手腕,他陈光阳要是乱了,那老倔头这血就白流了! 他强迫自己停下在原地打转的脚步,像头被激怒却又强行锁住爪牙的困兽。 眼睛转了转,就看见了一连串像条断断续续的线的血迹。 从巷子口的方向,一路蜿蜒…… 不是滴落的血泊,是零星的、细小的血珠子,被慌乱踩踏过的痕迹,混在拖地的水渍里,几乎难以分辨。 陈光阳的鼻子在山林里磨了半辈子,比猎狗还灵。 他蹲下身,粗糙的手指抹过冰冷潮湿的地面,指尖捻起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暗红碎屑,凑到眼前。 “今天的。”他声音嘶哑,却冷得像冰坨子。 周国伟也立刻蹲了下来,顺着陈光阳的目光看去。 果然,每隔几步,就有一两点几乎被水渍化开的、比芝麻粒还小的暗红。 “是那王八犊子的!他伤了!” 陈光阳猛地抬头,眼中的暴戾被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取代。 “老程头啥人?临死也得咬下仇人一块肉!这血,是攮老程头那碎酒瓶子崩的茬口,反崩了那畜生的手! 要么就是老程头临了给了他一爪子!” 这推断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! 周国伟瞬间明白过来,程大牛逼那干瘦老头,可是有点尿性的! “追!” 陈光阳低吼一声,人已经像离弦的箭,沿着那断断续续、几乎被抹掉的血点痕迹冲了出去。 周国伟立刻朝旁边两个干警打了个手势,拔腿跟上。 血点出了巷子口,暴露在漫天风雪里。 寒风卷着雪粒子,瞬间就把那微弱的痕迹吞噬了大半。 雪地上凌乱不堪,有人员匆匆踩过的脚印,有推平车留下的辙印。 那细微的血点踪迹,在风雪的覆盖和踩踏下,几乎消失了。 陈光阳像块冰冷的石头杵在风雪里,眼神锐利如刀,一寸寸刮过眼前这片狼藉的雪地。 他猛地走向角落一个半人高的、散发着恶臭的绿色铁皮垃圾箱。 箱体侧面,靠近锁扣的凹陷处,赫然蹭着一抹比指甲盖还小的、已经半凝固的暗红! “在这儿!”陈光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。 他目光顺着垃圾箱看向旁边一条更窄、堆满破木板烂筐的夹道。 夹道尽头,是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。 看模样像是早年的锅炉房或者库房,如今废弃了,门窗歪斜。 一直追了差不多半个小时。 血点又出现了! 在夹道入口一块翘起的青石板上,一滴清晰的血珠像凝固的红宝石,嵌在薄薄的雪壳里。 再往前,雪地上脚印变得清晰。 一双沾满泥雪、鞋底花纹粗大的棉胶鞋印。 旁边还有一串更小、更浅,像是女人或半大孩子留下的布鞋印! 两串脚印紧紧挨着,小的那个脚印边缘拖沓,步幅凌乱,明显是被拖拽着前行! “两个人!”周国伟倒吸一口冷气。 第二个脚印有挣扎。“那畜生还绑了个小的?” “不是绑了个小的,” 陈光阳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,死死盯着那两串在风雪中顽强延伸向废弃平房的脚印。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“是绑了个大的!那小的脚印,是被绑的人挣扎时,鞋跟拖地蹭出来的! 你看这步幅,这深度,是个大人!力气还不小!”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周国伟刚才的话…… “送来的时候…血压都快量不到了…心口偏下…被人用碎酒瓶子…捅了个对穿…” 最大可能,就是他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,被人灭口! “那老倔头,肯定是撞破了这畜生的腌臜事儿!” 陈光阳指着那排黑洞洞的废弃平房,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。 “绑票!他绑了个大姑娘,窝藏在这鬼地方! 老程头不知道咋摸过来了,或者就是碰巧撞上,那畜生以为被发现了,才他妈下了死手!”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,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在周国伟心上。 如果真是这样,那程老纯粹是无妄之灾! 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直冲他脑门。 “操他姥姥!”周国伟低声咒骂,拔出了腰间的配枪,“光阳,接下来咋干?” 陈光阳没说话,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。 弓着腰,踩着那两串脚印旁边的空隙,悄无声息地摸到最近的一扇破木门前。 第(2/3)页